半月了断红尘_第11章

第十一章

叶灵筠却觉得被他碰过地方，像被毒蛇爬过一般。

除了恶心，只有恶心。

霍司辰松开她，又拉着走到一块很大的玻璃面前。

一件洁白如雪的婚纱，静静陈列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如梦似幻。

玻璃门缓缓打开，霍司辰抓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婚纱的面料。

“筠筠，这件婚纱是我亲手设计的，我一边期盼你能穿上它，一边又觉得你不配。”

霍司辰捧起她的脸，像是终于认输般妥协地说道：“筠筠，我好像是爱你的。”

叶灵筠的脑海里本就一片昏暗，这句话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直以来强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你好恶心，霍司辰，你真的恶心！我真的后悔曾经喜欢过你。”

她猛地推开他，将那件摆放的婚纱撕烂。

“嘶啦——”声阵阵响起。

霍司辰被这一幕刺的眼眶通红，手背攥紧。

可听到叶灵筠终于承认了身份时，死寂许久了的心脏，重新开始跳跃。

他试图安抚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换我爱你。”

“不好，我不爱你，你滚！”

叶灵筠哭得声嘶力竭，嗓子已经喑哑。

不知是哪句话彻底刺激到了霍司辰，他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额头、脖颈、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咬牙切齿地吼道：“那你爱谁，爱徐贺朝，还是徐沐白，还是你又看上了哪个男人！”

就在叶灵筠以为会被他掐死的时候，霍司辰突然像是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手。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叶灵筠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霍司辰，你真的病了。”

听到“病”这个字，霍司辰的身体顿了顿，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把刀。

刀刃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寒光。

叶灵筠眼瞳一紧，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霍司辰缓缓地跪到她面前，将刀递到了她手里。

他抬头，墨眸深邃，像是陷入绝迹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筠筠，我知道你对我有恨，我欠你一条命。”

他嗓音低沉而喑哑，透着无尽的偏执。

“让我给你出气好不好，你随便捅，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利刃入肉的声音，肩膀处传来痛感，他闷哼一声。

叶灵筠拿刀的手颤抖，眼中厌恶不加掩饰：“你以为我不敢吗？”

霍司辰笑了，看向她的眼神中有骄傲也有宠溺：“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够狠。”

说完，他伸出手，猛地按住叶灵筠持刀的手，用力将刀向自己身上捅去。

然后又缓缓拔出，鲜血飞溅而出。

“你疯了！”叶灵筠惊恐地尖叫起来。

霍司辰充耳不闻，抓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温热的血液飞到了她的脸上。

叶灵筠大脑一片空白，在霍司辰抓着她的手，将刀抵在心脏处的时候。

她终于崩溃，声泪俱下：“你停下！”

“确定吗？”霍司辰伸手，抚了抚她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神中有着叶灵筠看不懂的笑意。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大门被猛然推开。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无数身影涌入。

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稳稳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叶灵筠。

“筠筠，你没事吧？”

叶灵筠脑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晕了过去。

徐贺朝打横抱起她，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冰寒彻骨的气息所笼罩。

霍司辰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缓缓抬起头，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凤眸里溢出轻笑。

“找死！“徐贺朝冷寂的眸子爬满了红血丝，还想再上前时。

温远等人匆匆赶到。

“三叔，冷静，冷静。”

“先送筠筠去医院。”

徐贺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还是先抱着叶灵筠离开了。

医院里顶级包厢里。

霍司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看着染红了血迹，温远眼中满是复杂：“阿辰，你是不是疯了……”

霍司辰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她舍不得杀我。”

徐沐白眉宇紧蹙：“你做的太过了。”

霍司辰睨了他一眼，勾唇：“怎么，你心疼了？”

徐沐白直直地迎视他：“她是个人，不是个物品，你这样不计后果的刺激她，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眼看周围气氛剑拔弩张，温远赶紧出来打圆场：“老徐，筠筠那边怎么样了，你去看了吗？”

徐沐白气息微敛，沉声：“她情绪不稳定，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我三叔给她请了心理治疗。”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朝霍司辰扫了一眼。

徐沐白没有在这待很久，人离开后。

温远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就说。”霍司辰声线低沉。

温远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想让她放下心中的那口气，但是你这样也堵死了你们最后的可能性。”

“阿辰，就算她真的是叶灵筠，你也……放过她吧。”

霍司辰的手抖了下，一时分不清是身上的伤口疼，还是心口疼。

只感觉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刺痛。

久久没有等到回话，温远抬眸看去。

灯光下，男人眼尾有泪光闪烁，高大的身子隐隐发颤，像是一颗行将就木的枯树，了无生机。

一个月后，京市被初冬的寒意彻底笼罩。

霍老爷子亲自派人，言辞恳切地请了她去一趟霍家老宅。

霍家老宅门前，叶灵筠仰起头，看着牌匾上苍劲潇洒的毛笔字，有些愣神。

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寒风呼啸，徐贺朝骨节分明的手，帮她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嗓音温润：“怕吗？”

叶灵筠知道他指的什么。

她清浅笑了笑：“不怕。”

抬入正厅，就看到了一道跪着的身影。

霍司辰从叶灵筠进门开始，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霍老爷子，浑浊的目光在叶灵筠脸上看了看，随后微微叹了口气：

“叶小姐，今天请你们过来，是让这个不孝孙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霍老爷子，一声厉喝：“来人，上家法！”

很快，一条皮鞭被送了上来。

紧接着就是，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

叶灵筠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和霍老爷子聊起来。

等到到离开的时候，霍司辰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擦肩而过之时，一只带着血迹的手，抓住了她的裙摆。

叶灵筠停下脚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混账东西，你又要干什么！”霍老爷子怒声呵斥。

霍司辰却视若罔闻，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与哀求。

“筠筠，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徐贺朝站在一旁，脸色紧绷，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叶灵筠望着霍司辰，突然盈盈笑出声。

霍司辰被这明媚的笑容，晃了眼，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

就听见，叶灵筠清淡的声音一字一顿。

“我们之间，谈不上原不原谅，霍司辰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往后余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恰在这时，初雪降落，细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霍司辰仿佛听到了最可怖的判词，整个人像被彻骨的寒意从头顶直贯脚。

徐贺朝在听到叶灵筠的回答后，脑海紧绷的心弦落了下来。

他拿起一条白色披肩，披在她的身上：“下雪了，回家吧。”

“好。”叶灵筠声音很轻。

霍司辰趴在地上，愣了许久，才笑出声。

胸腔剧烈起伏，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抬手擦了擦，死死盯着叶灵筠的背影。

这样都不心软吗？变得狠心了啊。

……

之后的几个月里，没再出现在叶灵筠的视线里。

叶灵筠有种彻底挣脱过去、迎接新生活的畅快。

除了写剧本之外，就是和宁晴晴各种潇洒。

但她并没有肆意很久，因为她和徐贺朝的婚约被提上了日程。

咖啡店里。

她托着腮，搅弄着咖啡，心不在焉的样子。

宁晴晴听完她的吐槽，喂给她一口提拉米苏。

一针见血道：“筠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不会坐在这里为难了。”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叶灵筠微微一怔。

宁晴晴继续说道：“你不会是因为霍司辰对婚姻有了抵触感吧？你要清楚，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叶灵筠’了。”

说到这儿，宁晴晴凑近了些，该劝还是要劝的：“虽然徐三爷的皮囊不错，但外界传闻他不是那方面不行吗？还是算了。”

叶灵筠一僵，脸上迅速爬上了红霞。

宁晴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筠筠，你表情不太对劲，有情况啊？”

叶灵筠轻咳了下，在宁晴晴目光的微压下，全盘脱出。

是一个很普通的晚宴。

她在宴会上，闲来无事和几个名媛在学着调酒，回去的时候把自己“杰作”端给了徐贺朝品尝。

可刚到家没多久，就出事了。

高助理把慌乱地把她带到徐贺朝的房间外时，她的脑袋还是懵的。

门口处依稀可以听见男人粗重压抑的闷哼，很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出来。

高助理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豁出去般：“叶小姐，就算待会儿挨罚，我也认了，你今晚调的酒里面，被人放了不干净的东西，三爷喝了之后……”

“三爷身上有伤，要是洗胃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根本承受不住。”

“叶小姐，能近三爷身边的女人，只有你。”

高助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灵筠也很犹豫，毕竟今晚的事，跟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她深吸了了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高助理松了口气，等她进门口就把门给锁了进来，挥退了这层楼的佣人。

房间里昏暗无光，叶灵筠小心翼翼地夺走了男人手中的刀。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三爷，我帮你。”

徐贺朝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有了一丝清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灵筠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之前匆忙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细看，此刻才发现他身上有很多疤痕，新旧交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愿意……唔！”

话还说完，男人炙热的身躯欺压而上。

那一晚，叶灵筠嗓子都哭哑了，在他身上又抓又挠的也没让男人停下来。

直到天光微亮，她仅存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徐贺朝，绝对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他很行！

听完叶灵筠的话后，一向‘见多识广’的宁晴晴沉默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怪不得那几天，约你你都不出来，”宁晴晴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感情是下不了床啊。”

叶灵筠：“……”

“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徐贺朝呢，有钱有势，还长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好皮囊，软件硬件都没得说。而且我看你，也不是对他没感觉的样子，所以筠筠，你在烦什么？”

叶灵筠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叶灵筠看向她：“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怎么还会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虽然装的斯文有礼，可我这火眼金睛看得清清楚楚，那眼神，啧啧啧，就跟饿了很久的狼，看送上门的小白兔一样，恨不得等待时机，把你一口吞了。”

宁晴晴一边说，一边生动的比划着。

“正经的。”

宁晴晴耸了耸肩：“这个不用我说，筠筠，你很清楚，徐贺朝对你的爱，从来不加掩饰。”

叶灵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是奇怪的点，哪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就对一个人爱得这么热烈，而且他对我和霍司辰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多问，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好奇。”

宁晴晴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是哦，他这反应，的确不太正常。”

叶灵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今晚是徐家每月一次的团圆饭，叶灵筠作为徐贺朝名义上的未婚妻，自然要跟着过去。

车内，徐贺朝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太对。